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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01
汉我跟教区申请去了J县J县的」圣
玛丽博福利院「是由我和几个德国和捷克来的同教一起修建的我当时
担任的是副院长在遇到那孩子的时候正是我在J县的第六年」
「原来如此」
说着汉娜修回想起了二十四年前的事在她捡到曹龙曹虎兄弟的那
她正好刚满47岁
那时候J县的经济到两党和解、政改革的红利刚刚发展J县的老百姓
也开始追逐着贴近省会F市和其他如D港、K市之类的老牌城市的文化流
比如刘国发的诗集在J县本地开始流行比如段长岭在自己原先为了一时兴起买
的一块地皮盖了自己的馆；而其他家乍富的农民工们则开始分分学
起外语笃信基督于是那一阵子汉娜修的教团在J县可以说十分欢迎
那本来汉娜修带着其他的修道士去了县郊一个富户家里为刚满月的孙
子行洗礼仪式就在洗礼刚结束在富户家的后院传来了一阵动
修带着自己同行的修道士一齐走向后院便看见富户请来帮着在蔬菜棚
收菜的几个庄稼汉正在追着一个满泥的孩打
到现在汉娜修对于那孩子当初的窘迫模样依然历历在目：「那孩
子的左侧脸长了如同红薯一般的瘤很像是被撒旦化作的毒蛇咬了一
在那瘤似乎还被划了一刀我最开始以为还是那些帮忙活的庄稼
的但仔细一看那里已经结了疤；他个子不高、年纪不倒也很灵活
像是中世纪传说里的地哥布林又像是穿了棉袄的猴子——我一直怀疑那棉
袄是他从垃圾堆里拾的因为我分明见到从那棉袄的破再往外掉着被冻
的蟑螂」
汉娜修立即让那些庄稼汉住了手看着和蔼仁慈的汉娜修那孩子便也
不跑了直地盯着汉娜修原本汉娜修以为这孩子是因为偷了蔬菜才
怒了那些庄稼汉仔细一问才知道那孩子竟然用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一把生
了锈的铁管事先磨尖了一端之后杀了富户家用来拉车的牛
「你几岁？」
「」岁「六岁」
「六岁」的孩就敢杀牛西欧的任何一个童话里似乎都没这么写过
一时间院子里的所有全部愕然
——而汉娜修后来才知道J县中所说的「岁」跟北方普遍喜
欢使用的「虚岁」又不一样：在农村汉族的民间信仰中认为把孩子的周岁加
二可以趋避凶神鬼们对孩童的加害；因此实际那孩子当时才刚满四周
岁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家的牛？」汉娜修追问道
「因故那牛有而且是乎的」那孩子用着真的语言回答出令
可怕的答桉「我和弟弟又饿又饿的急眼了；苦寒冬腊月的俺们俩实在
找不出乎或者别的啥喝的；俺们俩不喝它的俺们俩都得——弟弟今
早到现在就一直都没醒过来牛再金贵那玩意也是畜生畜生可以我和
弟弟都是是咋的都不能！」
汉娜修这时候才看到在那孩子冻僵的手里还有一盏满是灰土的搪瓷茶
杯本是用来接牛的看起来那孩子盯这富户家的牛已经好几了
汉娜修立刻把富户支付给自己做洗礼仪式的、足够再买三牛的重金还给
了富户算是帮着那孩子做了杀牛的赔偿然后匆忙跟着那孩子出了院门顺着
土路寻到了一段明渠的尽在那里汉娜修第一次见到了曹虎——
那是一个同样全脏兮兮的像一只哥布林般的孩子但并不像他的哥哥那样
在四岁的年纪就已经生出了抬纹刨去他脸那颗像是能孵出恶魔的瘤之
外其实长得还算眉清目秀而且眉宇间少了太多的戾；而他的那只番薯一样
的瘤长在他的右侧脸颊
在那一刻他正卧在一堆即便被积雪盖着也依旧可以发出酸臭的烂菜叶
和冻得坚实的马粪堆旁边；他的穿着同样的破棉袄但是很明显要比
旁那个杀牛取的哥哥套得件数更多
「他俩是双胞胎么？」我问道
「当然是但是很明显弟弟看起来要比哥哥更乖巧一些」汉娜修说
道「事后教团里的所有也确实都更喜欢弟弟汉语里有句话」相由心
生「——是来自佛家的话吧？我觉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看来我把故事听去的决定是对的在许多真相面前部分的在
部分时间里都是睁眼瞎
经过夏雪平的讲述和父的调查以及我自己的查阅我发现目前能掌的
已知的曹龙曹虎兄弟的东西纷繁杂而且内容相左的地方太多；我不认为
夏雪平或者父会在这个事对我说假话那么就表明他俩接触到的一些跟
他们讲述关于那哥俩故事的有对他们俩了谎；或者说那些也自以为自己
知道的东西是真的
汉娜修用茶匙搅拌着杯子里的奶茶继续娓娓讲述着：
那等到汉娜修和曹龙赶去明渠那里的时候曹虎全能够露出来
的肌肤已经被冻得发紫甚至棉袄袖和棉管边缘已经跟他的皮肤冻在
一起
「那时跟着我一起的好多教友们都以为那孩子肯定活不成了」汉娜修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眼睛里便开始略发「可是在一旁的哥哥不断地扯
着我的摆：」外国救救他吧救救我弟弟吧「——他这样委屈地乞求我
其实我也是有自己的生子的——跟那个负心郎的种；而且我又是福利院
的副院长我喜欢孩子我哪能得了一个孩子那班苦苦哀求？于是我便也顾
不得什么把那个孩子抱了起来」
汉娜修先让教友把车子开到明渠附近又在曹虎的脸和手脚搽了四五
层绵羊油然后她抱着孩子找了一个避风的角落了曹虎所有的
物吩咐曹龙跟她一起往曹虎的先涂一把绵羊油再用雪块遍全
至此孩子的总算稍稍暖和了一些；
「回县城的一路我也顾不得什么这那统的索解了自己的服就
裹了一条毯子然后我用自个的子捂着那孩子的——就跟抱着那冰墩
一样哎哟喂我自个也被他的凉冻得颤乎那冷劲我现在都忘不了
好在当姆们把那孩子送到县城里最好的教会医院门的时候那孩子在我
的怀里终于有了喘还捧着我的子微弱地了一声：」「」
说道这汉娜修不由自主掉了眼泪而我说不出来任何话
我们都曾经是孩子在魔鬼成为魔鬼之前也只不过是个孩子
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月曹虎才逐渐恢复了健康
「那孩子很有意思我给他做过不少的果、苹果酒和各种各样的汤喝
包括英国的奶油马铃薯蘑菰汤、中式的排骨汤和韩式式的酱汤但他告诉我
他最想喝的却还是方便面汤料包冲泡的汤」
「方便面汤？他喜欢喝方便面汤？」我惊讶地看着汉娜修
「喝特别喝他从4岁到14岁这十年间一直只喜欢喝这种东西
其他的茶、饮料、果汽什么的都不喜欢为了他我只好让餐厅的配
货员每个月多买出来两箱方便面；后来在我结实了食品厂的厂长以后他这孩
子的特殊才有了着落」
——他有个在副食品厂做厂工的又十分喜欢喝方便面汤
原来如此
汉娜修说在踏福利院第一的时候那孩子才真正有了自己的服穿
——曹虎跟汉娜修说要是放到以前他和他哥哥曹龙在自己家里的时候一般
的况也都是他们的去跟戚朋友要一些别的孩子穿剩的为了表示
感谢曹虎取了一直戴在自己前的一个纯金吊坠想要送给汉娜修
「蠢玩意你给我拿回去！」还未等汉娜修对曹虎拒绝曹龙却先将
一巴掌拍到了曹虎的脸：「这是俺留给咱的唯一的东西！你把它送了你
是想不要俺了吗？臭败家犊子！」
汉娜修到现在也想不明白那时候才那么的曹龙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脏话和
曹龙那一巴掌打的响亮拍在曹虎那瘤声音像打雷一般但曹虎却没
哭只是低委屈地撇了撇看起来他以前就没少到自己这个哥哥的
欺负
曹龙犹豫了一又扯过弟弟手里的那只金坠递给了汉娜修：「外国
你不能拿走但俺可以把我这和弟弟这借给你看看等以后俺和弟弟有了钱
再给你买俩一模一样的送给你」
汉娜修哭笑不得地看着曹龙劝着他以后不要再出手打哪怕是自己这
个弟弟；接着她又把那两只吊坠捧在手里曹龙佩戴的是一只盘踞在一起的
金龙而曹虎佩戴的却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金凤凰
「我还以为他佩戴的本应该是一只金制的老虎一龙一虎这才对；怎
么就成了凤凰？」
「有一种说法说那分明不是送给兄弟俩的而是富商送给的」
汉娜修尴尬地看了看我把茶杯放到了窗台想了想展了一羊线球
继续织着「我一个信教之不应该说他的隐私可我觉得这种说法
还是可信的——那对龙凤吊坠是有说法的：龙恰好能凤喙里而凤凰爪子
正好能用抓的形状卡住龙尾；那对坠子在当年还有说法做」连理枝「——
粤州商炒作出来的东西那哥俩说这坠子是留的可他们家却没有买金
饰的条件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您去找过曹家的？」
「当然而且当初很好找的那时候J县周围住寓楼的并不多各家各户
最流行的倒是自己找县城甚至是F市的建筑设计司自己盖二层或者三层的
房子因此邻里街坊依然保持着原始的关系彼此之间也都知知底何况还有
喜欢嚼子的所以在探寻那对兄弟的家的时候教友们也把他们家的
况了解了个概姆们教友其实对那些风言风语并不感冒单想着能让孩子跟着
自家生活不是我们不想收留可有自家长辈专门的关总应该比在福利
院里好一些的可是这兄弟俩就剩一个一个爷爷实际我们很轻易
地说动了这两个家里的长辈但是无论是哥哥还是弟弟他们两个谁都不愿意跟
他们之中任何一个走」
不仅如此曹龙曹虎兄弟的爷爷和分别各来过一次：他们的也就
是父所说的娄来的那次曹虎差一点就要跟她走了生生地被曹龙拉了
回去而且曹龙还把送给自己的服、果、糖果全都摔了个满地；而爷爷
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也不说自己是来接两个孩子的可是两个孩子却全都
吓得躲到了木椅子面着等他们的爷爷离开了以后竟也不敢出来兄弟
俩都在椅子面了子
自那以后福利院正式把他们兄弟俩留了来汉娜修跟着兄弟俩在一起
在福利院里生活了四年这期间在汉娜修的努曹龙对于自己动辄骂脏
话、一兴起就打的本收敛了许多而曹虎也逐渐地学会了放开自己跟周
围其他的被福利院收留的孩子乐相；汉娜修说若是自己能够一直跟着兄
弟俩或许后来好多事都会不一样
然而帝开了个玩笑
在曹龙曹虎过八岁生那因为家庭变故汉娜修必须回伦敦一趟
接着她又突然接到通知：自己的子在了明斯克；之后再回来的时候又
因为全国的涉外教团开会而且所有外籍传教士无论是佛教、主教、伊斯
兰教在那时候因为政治和社会因素似乎在国内能否待去都是个问题于是
她又先去了首都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经过地方党团联盟坚持再加当时的
执政党与在党联合政府跟境外宗教组织达成协议汉娜修才重新拿到永久居
住权
就这样汉娜修离开J县前前后后足足两年等她再回到Y省的时候
J县那所「圣玛丽博福利院」早已因为资金链的问题渐渐与F市的这间「仁
德圣约瑟福利院」开始合并
「当时主教跟我说明这些事的时候我还觉得无所谓——因为毕竟都是从
属于一个教区管辖内的等自己回到F市以后我需要照顾的依旧是当初自己
收留来的那些孩子；因此在好多事我就疏忽了！Forgive m
emy Lord」
汉娜修离开的时候是曹龙曹虎兄弟的生回来的时候也是他们兄弟
俩的生
「我在离开的时候那兄弟俩的笑容灿烂得像雨后光的牵牛眼神澄
澈得如同经过千万次打磨以后光的晶他们虽然相貌有先的缺陷但是
对于任何来说都是使；而我回来的时候我看见那哥哥额的皱纹
要比他四岁的时候皱得更并且他好像早已特别喜欢去长时间凝视某一件东西
边凝视边露出可怕而狰狞的目光——比如蛋糕的烛光、比如蛋糕用的叉子
尖、比如主教们原先住的这栋楼外面那圈铁栅栏的尖、再比如刀刃；我不
知道在他发生了什么——他自己不说主教也不告诉我我只知道那时候
他子孤僻到他都不怎么去理会自己的弟弟经常一个偷偷跑出去需要七八
个修士修一起找、四五个钟才能把他找回来；
」至于弟弟也不是很正常他看周围那些被收留来的孩子的时候目
光极其闪躲——我当时和其他修们觉得那可能是窦初开的表现于是也没
在意「说到这里汉娜修又懊悔地低长叹一息放了手里正在织着的
站起了望着窗外那一片被烧过之后留的空地
十岁生那曹虎和其他被教区收留的孩子一样由教士和修们给他举
办了本教派特别的洗仪式：沐浴、更、在耶稣、圣和圣约瑟面前分别祷告
、然后由主教自在从到脚淋圣、最后再由最年长的修对他行授
予教名的仪式——将《圣经》中出现过得所有圣洁的名写卷成卷轴用
绶带系好放圣杯里打顺序后再由年长修选中一只作为曹虎教名
但是谁都没想到连帮着曹虎选教名的那个修都没想到拿出来的竟然
是」Gadrel「这样的名字——后来一查才发现那不知道是谁故意恶作
剧在圣杯里放了好几个不祥的名字包括代表君的」Sulla「、」C
aesar「、」Nero「、以及代表的恶魔的」Satan「、」Luci
fer「甚至还放了」Lust「、」Foolish「、」Pathet
ic「、」Homosexual「这样很直白的词汇
然而照教区教会的规定选名仪式只能行一次没法重新启动于是
曹虎的名字永远都成了」堕落的加德利「
」那曹龙？他没有行选名仪式么？「我疑惑地问道
」没有那孩子说什么都不愿意甚至都不愿意洗我我不知道他
怎么了「汉娜修说完咽了咽唾沫双手地捏着窗台沿
我眼珠一转然后对汉娜修果断地说道：」我知道这么说有点突兀：修
您能转过来一么？「
」又什么事？「汉娜修疑惑地转过
」您转过看着我「
」嗯然后？「
我与汉娜修对视了片刻点了点说道：」你其实是知道什么的对吧？
「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汉娜修略感冒地看着我
」很简单无论什么宗教真正的教徒都是谎言界的笨蛋您不会说谎更
不会掩饰；而且照您所说圣杯里的卷轴被做过手脚曹龙当时又说什么都
不愿意参与选名仪式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曹龙他知道是谁做的手脚而且他
也知道那个为什么要这么并且圣杯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相信随便什么
搜可以接触到的——修您当时参与调查这件事的时候真的没有看出来那
些带着恶意满满的名字的卷轴是谁的笔迹吗？「
汉娜修低着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又长一转过看着窗外：」
你说对了我在之后才清楚的而且在我清楚整个事之后一切都晚了
「
那些写了带着恶意的名字的卷轴其实就是教区的主教卡尔神甫自己放
去的——跟其他正常的名字一样面都是他自己用佛罗伦萨制的鹅笔蘸着墨
绿墨写的当时跟汉娜修一起调查圣杯赐名事件的还有三位修她
们三都看出了那是主教的字迹可最终她们都选择了沉默离开Y省已久的
汉娜修只能自己一个查这件事可一查居然就是两年因为整个事被包
得太密不透风了
汉娜修注意到自己在在回到伦敦之后接任的圣玛丽博福利院副院长
职位的是卡尔神甫的侄子名拉斐尔跟历史那个著名的同名画家一样
拉斐尔修士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意利青年会画很好看的油画会画墨画和
浮世绘风格的白描还会凋刻先前在罗马他还办过自己的个画展而且会
用中文和拉丁文写诗在罗马到殇之后万念俱灰的拉斐尔来到了F市投奔
他的叔父还成为了一名修士卡尔神甫很看重自己的这位侄子于是把教区里
不少要职都给了拉斐尔所有都清楚卡尔神甫这是在为自己后做准备；
汉娜修因故返回伦敦的时候圣玛丽博福利院的副院长的位置自然是拉斐
尔的
当然拉斐尔也确实没让卡尔神甫失望他以自己独特的格魅和笔准
师级别的画作帮着福利院拉到了很多赞助资金；并且拉斐尔对那些孩子们也
十分不错他经常会带着孩子们去郊外写生、餐每逢佳节无论是东方还是
西方的节他都会带着孩子们去乡村或者县城做义工或者免费发放礼品、贺
卡、糖果他还会主动照顾起先有缺陷的孩子们的个生活——只是当时谁
也没发觉包括拉斐尔自己可能都没发觉他跟一个做曹龙的八岁童的关系
密过了
」他们怎么了？「我隐隐可以感知到那是怎么一回事
汉娜修地叹了这叹得惋惜又有些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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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任的是副院长在遇到那孩子的时候正是我在J县的第六年」
「原来如此」
说着汉娜修回想起了二十四年前的事在她捡到曹龙曹虎兄弟的那
她正好刚满47岁
那时候J县的经济到两党和解、政改革的红利刚刚发展J县的老百姓
也开始追逐着贴近省会F市和其他如D港、K市之类的老牌城市的文化流
比如刘国发的诗集在J县本地开始流行比如段长岭在自己原先为了一时兴起买
的一块地皮盖了自己的馆；而其他家乍富的农民工们则开始分分学
起外语笃信基督于是那一阵子汉娜修的教团在J县可以说十分欢迎
那本来汉娜修带着其他的修道士去了县郊一个富户家里为刚满月的孙
子行洗礼仪式就在洗礼刚结束在富户家的后院传来了一阵动
修带着自己同行的修道士一齐走向后院便看见富户请来帮着在蔬菜棚
收菜的几个庄稼汉正在追着一个满泥的孩打
到现在汉娜修对于那孩子当初的窘迫模样依然历历在目：「那孩
子的左侧脸长了如同红薯一般的瘤很像是被撒旦化作的毒蛇咬了一
在那瘤似乎还被划了一刀我最开始以为还是那些帮忙活的庄稼
的但仔细一看那里已经结了疤；他个子不高、年纪不倒也很灵活
像是中世纪传说里的地哥布林又像是穿了棉袄的猴子——我一直怀疑那棉
袄是他从垃圾堆里拾的因为我分明见到从那棉袄的破再往外掉着被冻
的蟑螂」
汉娜修立即让那些庄稼汉住了手看着和蔼仁慈的汉娜修那孩子便也
不跑了直地盯着汉娜修原本汉娜修以为这孩子是因为偷了蔬菜才
怒了那些庄稼汉仔细一问才知道那孩子竟然用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一把生
了锈的铁管事先磨尖了一端之后杀了富户家用来拉车的牛
「你几岁？」
「」岁「六岁」
「六岁」的孩就敢杀牛西欧的任何一个童话里似乎都没这么写过
一时间院子里的所有全部愕然
——而汉娜修后来才知道J县中所说的「岁」跟北方普遍喜
欢使用的「虚岁」又不一样：在农村汉族的民间信仰中认为把孩子的周岁加
二可以趋避凶神鬼们对孩童的加害；因此实际那孩子当时才刚满四周
岁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家的牛？」汉娜修追问道
「因故那牛有而且是乎的」那孩子用着真的语言回答出令
可怕的答桉「我和弟弟又饿又饿的急眼了；苦寒冬腊月的俺们俩实在
找不出乎或者别的啥喝的；俺们俩不喝它的俺们俩都得——弟弟今
早到现在就一直都没醒过来牛再金贵那玩意也是畜生畜生可以我和
弟弟都是是咋的都不能！」
汉娜修这时候才看到在那孩子冻僵的手里还有一盏满是灰土的搪瓷茶
杯本是用来接牛的看起来那孩子盯这富户家的牛已经好几了
汉娜修立刻把富户支付给自己做洗礼仪式的、足够再买三牛的重金还给
了富户算是帮着那孩子做了杀牛的赔偿然后匆忙跟着那孩子出了院门顺着
土路寻到了一段明渠的尽在那里汉娜修第一次见到了曹虎——
那是一个同样全脏兮兮的像一只哥布林般的孩子但并不像他的哥哥那样
在四岁的年纪就已经生出了抬纹刨去他脸那颗像是能孵出恶魔的瘤之
外其实长得还算眉清目秀而且眉宇间少了太多的戾；而他的那只番薯一样
的瘤长在他的右侧脸颊
在那一刻他正卧在一堆即便被积雪盖着也依旧可以发出酸臭的烂菜叶
和冻得坚实的马粪堆旁边；他的穿着同样的破棉袄但是很明显要比
旁那个杀牛取的哥哥套得件数更多
「他俩是双胞胎么？」我问道
「当然是但是很明显弟弟看起来要比哥哥更乖巧一些」汉娜修说
道「事后教团里的所有也确实都更喜欢弟弟汉语里有句话」相由心
生「——是来自佛家的话吧？我觉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看来我把故事听去的决定是对的在许多真相面前部分的在
部分时间里都是睁眼瞎
经过夏雪平的讲述和父的调查以及我自己的查阅我发现目前能掌的
已知的曹龙曹虎兄弟的东西纷繁杂而且内容相左的地方太多；我不认为
夏雪平或者父会在这个事对我说假话那么就表明他俩接触到的一些跟
他们讲述关于那哥俩故事的有对他们俩了谎；或者说那些也自以为自己
知道的东西是真的
汉娜修用茶匙搅拌着杯子里的奶茶继续娓娓讲述着：
那等到汉娜修和曹龙赶去明渠那里的时候曹虎全能够露出来
的肌肤已经被冻得发紫甚至棉袄袖和棉管边缘已经跟他的皮肤冻在
一起
「那时跟着我一起的好多教友们都以为那孩子肯定活不成了」汉娜修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眼睛里便开始略发「可是在一旁的哥哥不断地扯
着我的摆：」外国救救他吧救救我弟弟吧「——他这样委屈地乞求我
其实我也是有自己的生子的——跟那个负心郎的种；而且我又是福利院
的副院长我喜欢孩子我哪能得了一个孩子那班苦苦哀求？于是我便也顾
不得什么把那个孩子抱了起来」
汉娜修先让教友把车子开到明渠附近又在曹虎的脸和手脚搽了四五
层绵羊油然后她抱着孩子找了一个避风的角落了曹虎所有的
物吩咐曹龙跟她一起往曹虎的先涂一把绵羊油再用雪块遍全
至此孩子的总算稍稍暖和了一些；
「回县城的一路我也顾不得什么这那统的索解了自己的服就
裹了一条毯子然后我用自个的子捂着那孩子的——就跟抱着那冰墩
一样哎哟喂我自个也被他的凉冻得颤乎那冷劲我现在都忘不了
好在当姆们把那孩子送到县城里最好的教会医院门的时候那孩子在我
的怀里终于有了喘还捧着我的子微弱地了一声：」「」
说道这汉娜修不由自主掉了眼泪而我说不出来任何话
我们都曾经是孩子在魔鬼成为魔鬼之前也只不过是个孩子
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月曹虎才逐渐恢复了健康
「那孩子很有意思我给他做过不少的果、苹果酒和各种各样的汤喝
包括英国的奶油马铃薯蘑菰汤、中式的排骨汤和韩式式的酱汤但他告诉我
他最想喝的却还是方便面汤料包冲泡的汤」
「方便面汤？他喜欢喝方便面汤？」我惊讶地看着汉娜修
「喝特别喝他从4岁到14岁这十年间一直只喜欢喝这种东西
其他的茶、饮料、果汽什么的都不喜欢为了他我只好让餐厅的配
货员每个月多买出来两箱方便面；后来在我结实了食品厂的厂长以后他这孩
子的特殊才有了着落」
——他有个在副食品厂做厂工的又十分喜欢喝方便面汤
原来如此
汉娜修说在踏福利院第一的时候那孩子才真正有了自己的服穿
——曹虎跟汉娜修说要是放到以前他和他哥哥曹龙在自己家里的时候一般
的况也都是他们的去跟戚朋友要一些别的孩子穿剩的为了表示
感谢曹虎取了一直戴在自己前的一个纯金吊坠想要送给汉娜修
「蠢玩意你给我拿回去！」还未等汉娜修对曹虎拒绝曹龙却先将
一巴掌拍到了曹虎的脸：「这是俺留给咱的唯一的东西！你把它送了你
是想不要俺了吗？臭败家犊子！」
汉娜修到现在也想不明白那时候才那么的曹龙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脏话和
曹龙那一巴掌打的响亮拍在曹虎那瘤声音像打雷一般但曹虎却没
哭只是低委屈地撇了撇看起来他以前就没少到自己这个哥哥的
欺负
曹龙犹豫了一又扯过弟弟手里的那只金坠递给了汉娜修：「外国
你不能拿走但俺可以把我这和弟弟这借给你看看等以后俺和弟弟有了钱
再给你买俩一模一样的送给你」
汉娜修哭笑不得地看着曹龙劝着他以后不要再出手打哪怕是自己这
个弟弟；接着她又把那两只吊坠捧在手里曹龙佩戴的是一只盘踞在一起的
金龙而曹虎佩戴的却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金凤凰
「我还以为他佩戴的本应该是一只金制的老虎一龙一虎这才对；怎
么就成了凤凰？」
「有一种说法说那分明不是送给兄弟俩的而是富商送给的」
汉娜修尴尬地看了看我把茶杯放到了窗台想了想展了一羊线球
继续织着「我一个信教之不应该说他的隐私可我觉得这种说法
还是可信的——那对龙凤吊坠是有说法的：龙恰好能凤喙里而凤凰爪子
正好能用抓的形状卡住龙尾；那对坠子在当年还有说法做」连理枝「——
粤州商炒作出来的东西那哥俩说这坠子是留的可他们家却没有买金
饰的条件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您去找过曹家的？」
「当然而且当初很好找的那时候J县周围住寓楼的并不多各家各户
最流行的倒是自己找县城甚至是F市的建筑设计司自己盖二层或者三层的
房子因此邻里街坊依然保持着原始的关系彼此之间也都知知底何况还有
喜欢嚼子的所以在探寻那对兄弟的家的时候教友们也把他们家的
况了解了个概姆们教友其实对那些风言风语并不感冒单想着能让孩子跟着
自家生活不是我们不想收留可有自家长辈专门的关总应该比在福利
院里好一些的可是这兄弟俩就剩一个一个爷爷实际我们很轻易
地说动了这两个家里的长辈但是无论是哥哥还是弟弟他们两个谁都不愿意跟
他们之中任何一个走」
不仅如此曹龙曹虎兄弟的爷爷和分别各来过一次：他们的也就
是父所说的娄来的那次曹虎差一点就要跟她走了生生地被曹龙拉了
回去而且曹龙还把送给自己的服、果、糖果全都摔了个满地；而爷爷
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也不说自己是来接两个孩子的可是两个孩子却全都
吓得躲到了木椅子面着等他们的爷爷离开了以后竟也不敢出来兄弟
俩都在椅子面了子
自那以后福利院正式把他们兄弟俩留了来汉娜修跟着兄弟俩在一起
在福利院里生活了四年这期间在汉娜修的努曹龙对于自己动辄骂脏
话、一兴起就打的本收敛了许多而曹虎也逐渐地学会了放开自己跟周
围其他的被福利院收留的孩子乐相；汉娜修说若是自己能够一直跟着兄
弟俩或许后来好多事都会不一样
然而帝开了个玩笑
在曹龙曹虎过八岁生那因为家庭变故汉娜修必须回伦敦一趟
接着她又突然接到通知：自己的子在了明斯克；之后再回来的时候又
因为全国的涉外教团开会而且所有外籍传教士无论是佛教、主教、伊斯
兰教在那时候因为政治和社会因素似乎在国内能否待去都是个问题于是
她又先去了首都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经过地方党团联盟坚持再加当时的
执政党与在党联合政府跟境外宗教组织达成协议汉娜修才重新拿到永久居
住权
就这样汉娜修离开J县前前后后足足两年等她再回到Y省的时候
J县那所「圣玛丽博福利院」早已因为资金链的问题渐渐与F市的这间「仁
德圣约瑟福利院」开始合并
「当时主教跟我说明这些事的时候我还觉得无所谓——因为毕竟都是从
属于一个教区管辖内的等自己回到F市以后我需要照顾的依旧是当初自己
收留来的那些孩子；因此在好多事我就疏忽了！Forgive m
emy Lord」
汉娜修离开的时候是曹龙曹虎兄弟的生回来的时候也是他们兄弟
俩的生
「我在离开的时候那兄弟俩的笑容灿烂得像雨后光的牵牛眼神澄
澈得如同经过千万次打磨以后光的晶他们虽然相貌有先的缺陷但是
对于任何来说都是使；而我回来的时候我看见那哥哥额的皱纹
要比他四岁的时候皱得更并且他好像早已特别喜欢去长时间凝视某一件东西
边凝视边露出可怕而狰狞的目光——比如蛋糕的烛光、比如蛋糕用的叉子
尖、比如主教们原先住的这栋楼外面那圈铁栅栏的尖、再比如刀刃；我不
知道在他发生了什么——他自己不说主教也不告诉我我只知道那时候
他子孤僻到他都不怎么去理会自己的弟弟经常一个偷偷跑出去需要七八
个修士修一起找、四五个钟才能把他找回来；
」至于弟弟也不是很正常他看周围那些被收留来的孩子的时候目
光极其闪躲——我当时和其他修们觉得那可能是窦初开的表现于是也没
在意「说到这里汉娜修又懊悔地低长叹一息放了手里正在织着的
站起了望着窗外那一片被烧过之后留的空地
十岁生那曹虎和其他被教区收留的孩子一样由教士和修们给他举
办了本教派特别的洗仪式：沐浴、更、在耶稣、圣和圣约瑟面前分别祷告
、然后由主教自在从到脚淋圣、最后再由最年长的修对他行授
予教名的仪式——将《圣经》中出现过得所有圣洁的名写卷成卷轴用
绶带系好放圣杯里打顺序后再由年长修选中一只作为曹虎教名
但是谁都没想到连帮着曹虎选教名的那个修都没想到拿出来的竟然
是」Gadrel「这样的名字——后来一查才发现那不知道是谁故意恶作
剧在圣杯里放了好几个不祥的名字包括代表君的」Sulla「、」C
aesar「、」Nero「、以及代表的恶魔的」Satan「、」Luci
fer「甚至还放了」Lust「、」Foolish「、」Pathet
ic「、」Homosexual「这样很直白的词汇
然而照教区教会的规定选名仪式只能行一次没法重新启动于是
曹虎的名字永远都成了」堕落的加德利「
」那曹龙？他没有行选名仪式么？「我疑惑地问道
」没有那孩子说什么都不愿意甚至都不愿意洗我我不知道他
怎么了「汉娜修说完咽了咽唾沫双手地捏着窗台沿
我眼珠一转然后对汉娜修果断地说道：」我知道这么说有点突兀：修
您能转过来一么？「
」又什么事？「汉娜修疑惑地转过
」您转过看着我「
」嗯然后？「
我与汉娜修对视了片刻点了点说道：」你其实是知道什么的对吧？
「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汉娜修略感冒地看着我
」很简单无论什么宗教真正的教徒都是谎言界的笨蛋您不会说谎更
不会掩饰；而且照您所说圣杯里的卷轴被做过手脚曹龙当时又说什么都
不愿意参与选名仪式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曹龙他知道是谁做的手脚而且他
也知道那个为什么要这么并且圣杯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相信随便什么
搜可以接触到的——修您当时参与调查这件事的时候真的没有看出来那
些带着恶意满满的名字的卷轴是谁的笔迹吗？「
汉娜修低着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又长一转过看着窗外：」
你说对了我在之后才清楚的而且在我清楚整个事之后一切都晚了
「
那些写了带着恶意的名字的卷轴其实就是教区的主教卡尔神甫自己放
去的——跟其他正常的名字一样面都是他自己用佛罗伦萨制的鹅笔蘸着墨
绿墨写的当时跟汉娜修一起调查圣杯赐名事件的还有三位修她
们三都看出了那是主教的字迹可最终她们都选择了沉默离开Y省已久的
汉娜修只能自己一个查这件事可一查居然就是两年因为整个事被包
得太密不透风了
汉娜修注意到自己在在回到伦敦之后接任的圣玛丽博福利院副院长
职位的是卡尔神甫的侄子名拉斐尔跟历史那个著名的同名画家一样
拉斐尔修士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意利青年会画很好看的油画会画墨画和
浮世绘风格的白描还会凋刻先前在罗马他还办过自己的个画展而且会
用中文和拉丁文写诗在罗马到殇之后万念俱灰的拉斐尔来到了F市投奔
他的叔父还成为了一名修士卡尔神甫很看重自己的这位侄子于是把教区里
不少要职都给了拉斐尔所有都清楚卡尔神甫这是在为自己后做准备；
汉娜修因故返回伦敦的时候圣玛丽博福利院的副院长的位置自然是拉斐
尔的
当然拉斐尔也确实没让卡尔神甫失望他以自己独特的格魅和笔准
师级别的画作帮着福利院拉到了很多赞助资金；并且拉斐尔对那些孩子们也
十分不错他经常会带着孩子们去郊外写生、餐每逢佳节无论是东方还是
西方的节他都会带着孩子们去乡村或者县城做义工或者免费发放礼品、贺
卡、糖果他还会主动照顾起先有缺陷的孩子们的个生活——只是当时谁
也没发觉包括拉斐尔自己可能都没发觉他跟一个做曹龙的八岁童的关系
密过了
」他们怎么了？「我隐隐可以感知到那是怎么一回事
汉娜修地叹了这叹得惋惜又有些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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