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好】第1章：腊月二十三，入夜

作者：銀鉤鐵畫
2024/03/17

第1章：腊月二十三

　　在一回首间才忽然发现原来我一生的种种努不过只为了周遭的
对我满意而已为了博得他的程序与微笑我战战兢兢地将自己套所有的模
式、所有的桎梏走到途中才忽然发现我只剩一副模糊的面目和一条不能
回的路

　　——席慕蓉《独白》

　　「嗨哟！所以说最近我是真他的烦！『状』你说说哈我这样
得罪了咱们这位工程学院的副院长我他的保研肯定是没戏了——毕竟学面
试的时候十有八九铁定是这位副院长做主面试官了；但是去别的学校比如首
都的、沪港的、南港的或者南岛的我都他的得考！哪怕是去本地的像北方
学或者D港理工那种我他的也得考！且不好考！理工科的这帮考生都
内卷着！我跟你说『状』我是真他的不想考了！我现在每又得忙
活作业、准备考试、准备毕业实验报告我又他的得复习英语、逻辑学和基础
哲学的东西呀！我他的每真的了得比猫鹰晚、起得比早！我这
发一把一把的往掉——英语那玩意我也学不明白？至于基础哲学和逻辑
学这他的这俩是书吗？兄弟我要疯！我真不想考了」

　　「嗯那要不就不考了？」

　　一听说「不考」俩字电话那的声音又不免有些悻悻地泄了：

　　「不考？我你的！唉那我那可有得疯了！你我我
刚才跟你也就是发发牢而已你真要让我不考了我家老老太太非得
我不可！你可不知道！他俩可都说了：在我二十七岁以前我他的最次最
次也得拿个硕士学历回来！我要是不读个硕士他俩就不认我了——他的！
真的！他俩还动真格了去找了个什么法律咨询顾问要了一堆跟子切割法
律关系的文件我！那帮杀的讼棍啥钱都赚！我他的是真愁得慌！
昨晚还给我愣从食堂里给我拽回家里去给我开了差不多一个时的批斗
会才放我回宿舍——闹到最后他俩又跟我摔东西了我他的我从到
攒的手办差点也被他俩摔了！我是拼了命的护住——我明跟你说浚昇我昨
都跟我爸动手了才没让我那些宝贝玩意遭殃这腊月二十八过的！」

　　「是？唉虽然说我觉得无论咋样都不该跟爸动手吧但
是你这事唉他俩不知道你攒的那些东西现在在网能值多少钱么？」

　　「不知道！在他俩眼里我那些玩意就是一堆胶粒、就是一堆破烂货！
我爹昨还跟我说原话：『你他的都二十五了眼瞅着就三十了你他的
还不出息、还玩玩具？』」

　　「唉」

　　举着电话的杜浚昇默默地听着电话那宋振宁的吐槽又想了想自己的状况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对自己这位从学就一起长的好兄弟说出——过着平平
安安的生活的普通的难不成也会让变得堕落么？杜浚昇想两年以前宋
振宁还是个很儒雅随和的家伙如今竟然也会满脏话了

　　而宋振宁越说越劲说着说着也少了不少把门的栓：

　　「！你就说吧『状』我摊这样的爸我可能不跟他俩吵架动手
吗？我从学到现在忍了他们也差不多十来年了！忍无可忍了！——你看
你是不知道！你是不是以为他俩脾好的似的？去他的吧！从到他们两
子就没少跟我吵吵而且啥难听说啥那真是一点脸都不给留！有的时候
我就感觉我像是捡来的孩子似的！要是说急眼了就动手——时候我还能忍
我现在早都满十八了我都成了还跟我动不动就一边骂一边揍我我索也
就豁出去了我从高中时候他俩跟我动手我就跟他俩撕吧呵呵这些事
『状』你都不知道吧？」

　　「嗯确实没听你说过」

　　「哈哈以前我不好意思说今我无所谓了我记着回咱俩见面的时
候你还说说我爸『看着开朗乐观』——！那可不乐观么？在我这把神
垃圾都倾倒发泄完了！跟我吵一架之后啥心理压都没有了！」

　　说着说着宋振宁冷笑一声话锋一转：

　　「呵呵正也是每次我爸见到你们一家了——其是见了你——
他俩可开心了！他俩总对你和你爸乐乐呵呵的所以你就觉得我爸可好了
是吧？哈哈！我跟你说浚昇他俩有事没事就拿你敲打我跟我吵完架或
者揍完了我更是如此——从到就是！他俩总说『你看看家杜浚昇你再
看看你』；『你说家杜浚昇要能给咱俩当子不比你这子跟我俩更省心』；
『看看家爸咋培养的培养出杜浚昇那么优秀个孩子来咋俩可学不会』——
就都是这话！兄弟哎你还觉得你管你管得严我还觉得阿对你可温柔了
！至少不对你动手吧？」

　　杜浚昇没说话意识地掀开了被窝看着自己赤的双到现
在还依稀可见的在他初中时候留的淤紫的痕迹

　　「你再瞧瞧我爸？！『状』真的我这辈子投胎成为他俩的
子我也是不知道哪辈子造了多的孽了！」

　　「呵呵」

　　杜浚昇苦笑着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昨还引用阿的那句经典名言来着！咋说来着——」

　　「是『要想前显贵必须后罪』么？」

　　「不不不！不是这句对——『就现在这种形势、就现在这种环境
孩子要是不读个研究生那将来在社会就必然是个输家、成不了』我
爹还说我我现在就已经是个『输家』、当不了『』了！我不是挑理
浚昇但你说为啥咱们就一定要读研究生？为啥读研究生才能当『』？
不读研究生就是『输家』？我是真觉得你浚昇啥都好——有学
识、明事理、说话好听、长得年轻还比我漂亮多了质还好但就是成满
歪理邪说！——就咱们俩都认识的里我不说别就咱国中那个『眼
灯』田复兴你记得不？的咱们刚学第一年那会家就已经是一个网
红了！是那时候他是愣装！愣充阔少款！现在这过去两年了家现在
确实开了个网红娱乐司、手底一百来个每是靠着哥打赏也好、
是直播带货也好一晚至少就能出来四套城南『名都·香榭丽舍』的别墅！
现在开的是迈巴赫今年刚换的——而且是全款一次付清的！家田复兴高中都
没毕业！两年前还蹲过号子！你再瞧瞧你我？我现在说是『北方学工程系本
科生』是听着好听我他的我现在每账户里资金负增长！我他
的学四年一个对象都没过！『状』你说说你照阿的逻辑你说说
啥『输家』？啥『』？」

　　说着电话那传来了宋振宁「嘶」的一声跟着是一阵长长的吸和长
长的呼的声音

　　杜浚昇听得出来此刻的宋振宁应该正在街、园里或者校园里正着
香烟——他之所以能听出来是因为他在首都学的时候也偷偷学过烟
并且很就适应了焦油和尼古丁呛肺、以及过后那种虽会引起胃肠应、但却又
让脑飘飘然的感觉

　　听着宋振宁吧嗒吧嗒又吸溜地在海绵滤的吞吐差不多三年没碰过一
的杜浚昇的手指和里、甚至是肺里和心也觉得

　　但他不敢

　　他之前为了解烟瘾馋就偷偷网购过那种外形可以伪装成马克笔的一次
电子烟为了不让隔壁房里的嗅出烟来他买的还是果薄荷的电子烟
然而就在他刚买来的第一偷偷在自己的房间里了两之后卢珠就
来敲门于是吓得已经二十三岁的宋振宁赶把电子烟藏到了书柜里随后卢
珠在房间里翻了好半也没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却也仍不能打消她的怀疑
还直接像驯马师检查牧马一样把宋振宁的腮帮子直接一捏、用手指撬开了宋
振宁的牙关还把鼻子凑到子的腔嗅了半又地白了子一眼才
地关门回房

　　从那以后杜浚昇连电子烟也不敢了

　　而电话那了两香烟之后的宋振宁又继续哽着嗓音说道：

　　「然后他俩就一直在我耳朵旁边叨哔叨、叨哔叨的我后来实在是
忍不了了我就跟他俩急了——呜哇一顿吵吵、一顿架完后他俩又拿你
说事来着诶我我最后实在是不过了我就跟他俩来了一句『你
俩要是乐意那就让我跟杜浚昇换让他来跟你当子』！哼我这爹俩说
话也是没溜——你猜我爸他说啥？他说『行正现在家杜浚昇没爸了、
正缺父要来咱家我可好好给他当爸爸我早就不乐意给你这臭子当爹了！
你要是乐意我也去！我也让你尝尝没爹的滋！』——你听他这话说的！多
他的不着调你说说！」

　　「」

　　杜浚昇这彻底沉默了

　　宋振宁听着电话这边好兄弟略显没了应答这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连
忙了鼻子说道：

　　「咳咳那啥不是浚昇我我没别的意思唉我就顺
溜了你那什么呼你别在意」

　　杜浚昇也了鼻子却强行从脸和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笑——他也很清
楚电话那跟自己相了十几年的哥们巴的病跟他的爸一模一样
所以也没生：

　　「呵呵嗐我知道你啥意思没事」

　　「对不住兄弟」

　　在宋振宁的印象里杜浚昇真就从到都没跟自己红过几次脸、发过几次
脾但是越是这样此刻的宋振宁心里对自己这个兄弟也是越不落忍

　　「什么对不住？你跟我整这个？我知道你这也不是故意说出来的你跟
我整这个你就见外了！」为了不让对方可怜自己、心疼自己杜浚昇还故作轻松
地过来劝解着宋振宁：「不过从我这是吧这狗屎一样的经历你也应该
知道了振宁父在的时候吧还是尽量对他们好点别整个真有一
像我一样其中一个走了你到时候你心里就算有啥话想跟他们说了
你都都来不及」

　　话说着说着杜浚昇自己却说不去了

　　一个是因为自己现在这况自己本没资格劝家；再一个就算是自己
没有这况他给别说出来的话自己恐怕也本做不到

　　这一倒真是给宋振宁彻底得羞愧难当

　　老实讲作为杜浚昇的发宋振宁从到不知道有多少次打心底里嫉妒
过、甚至因为自己的父总拿他来跟自己比较而咒过他；可当自己在真的看到自
己的这个兄弟如此颓然的时候宋振宁还是免不了默默地为他向命运抱不平

　　「唉『状』你说你要是没有遇到叔叔这档子事你在首都京
城你肯定比我强多了你从就学习好从你就是几乎全班父里『别
家的孩子』你缘还好还招老师们喜欢要是没有叔叔这档子事阿
对你的期盼你肯定实现了不说你肯定也是当年我们这帮学、国中同学里混
得最好的了！你说这我有的时候我都替你真的是」

　　「哈哈算了不至于」躺在的杜浚昇看着眼前的卧室门几乎卯足
了浑的一样地长叹了一「各有命该来的总会来我就这命了！
没办法我认了」

　　「『状』你这话说的有点不像你自己了」

　　杜浚昇看了看此刻猫在被窝里的自己孱弱消瘦的躯又仰望了望旁
好长时间都忘了拉窗帘的窗子望了望似乎好久好久都没有仰望过的空这
一刻的杜浚昇忽然感觉到了一种神的衰老的感觉——他不知道从何时起
每一回到家里之后都会觉得有两双无形的手在他踏家门的一刹那就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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